第49章 无人公寓（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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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亚拉托提普弯起了眼睛。
他不过是自沉睡中苏醒的间隙，看见了有趣的事情，分出一缕意识进入「此世」，即祁肆所在的世界，对此间世界并非全知全能。
但绝大多数事情能够轻而易举地知晓，可奈亚拉托提普却猜不出祁肆的身份。
而黑猫不过是勉勉强强将不同世界的人物聚集起来，开辟了这些小小的副本空间——当然，在奈亚拉托提普降临后，这场游戏变得更加稳定起来——以黑猫的能力也无法完全探查出祁肆的真实身份。
从外表上看，祁肆不过是一介普通人类，只是有着怪力，以及新发现的自愈能力。
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祁肆是被「此世」庇佑着的存在，非人非物。
“我猜他是祁山的诞生物，那个世界有山鬼这种生物存在，但在很久以前它们都消失了，这个叫祁肆的家伙大概是被遗留下来的东西，连他也不知道他自己的来历。”
黑猫懒洋洋地晃着尾巴，和奈亚拉托提普一起看着电视。
如果让四楼的所有人来看，大约都是会感到惊讶的。
在监视器中显示的是一人一猫看着搞笑的综艺节目，然而事实上电视正播放着四楼发生的一切。
奈亚拉托提普分出意识跟着祁肆与江焕，无需看电视便能知晓四楼发生的一切事情，但为了营造人类口中所说的氛围，他还是颇感兴趣地选择了这种做法。
屏幕上祁肆攥着撕下来的布条，漫不经心地往四处看了看，把布条扯碎，走进浴室，打开一旁的隔间把碎布条扔进马桶，按下了冲水键。
从里面流出的是淡红色液体。
祁肆沉默了一瞬，拆开了水箱，在里面发现了十根肿胀的手指。
他淡定地把盖子盖了回去，走出浴室，看见捂着腿闷叫的游乐场老板，在伤处又给了对方一脚。
游乐场老板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江焕正朝这边走来，听见这声惨叫，吓得一抖，停了停，继续前进，踩着变态医生身上的白大褂，也给了游乐场老板一脚。
祁肆注意到他面色青白，看向他来的方向——这个位置刚好能看清厨房，厨房的冰箱门大开，上面有一层放着一颗闭着眼的女性头颅。
下面则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种肢体。
难怪江焕会是这副表情。
祁肆这样想着，又踹了游乐场老板一脚。
“呼……呼……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这公寓里还有许多你不能触及的存在！你们两个迟早会死！”
游乐场老板垂死挣扎。
“迟早会死！迟早会死！”
电锯恋尸癖和虐童女人发了疯似的跟着一起狂喊。
祁肆各踹两人一脚：“再咒迟早我让你们两个死。”
“……？？？？”
四脸懵逼。
江焕闻言想笑，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脸。
虽然在游戏中见过了不少尸体，但江焕依旧难以接受。
无论是否是游戏设定，那些都是真实到极点的尸体，江焕作为一个正常人类，理所当然地会觉得无法接受。
所以祁肆近乎于冷漠的淡定显得十分明显。
果然，队长是个奇特的人。
江焕想。
他们将四个死变态捆住塞进浴室，又把浴室内部的锁拆下，紧锁上门后把钥匙扔进了下水道，又拿各种家具堵住浴室的门。
如今已近零时，江焕忙来忙去，劳心又费力，向祁肆表达了想先去休息的想法，祁肆点头答应，一个拿着电锯一个拿着水管，并肩回到了三楼。
路上经过李森的房间，江焕看着勉强卡在门框上的防盗门，有一瞬的无言。
那个偷窥狂竟然还住着这间屋吗？
果然不愧变态之名。
祁肆想住江焕的屋子，他想见见留下信号的「未知存在」，江焕虽然觉得渗人，但在一个人睡在祁肆的屋子与和祁肆睡在同一个房间两样选择之中，江焕选择了后者。
而且地铺也早就铺好了。
他们进了屋，江焕蹬掉鞋子，一气呵成，冲进房间直接扑上地铺，打了个滚，扯过被子卷在身上。
祁肆慢悠悠地走进房间，靠着房门看他：“不洗澡吗？”
“累死了，不洗了。”江焕打着哈欠，“队长你还要洗吗？”
“我就去对面的房间冲一下。”祁肆说。
江焕屋子的浴室已经被祁肆拆了，当然是用不成的。
“好啊……队长你早点回来……还有……小心点，我看鬼片里浴室也是鬼怪的常出没地点啊……”
江焕已经昏昏欲睡。
“我知道了。”
祁肆放轻了声音，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然而直到祁肆擦干身上的水珠，鬼片中常在浴室出没的鬼怪也没有在祁肆面前出现。
放在衣篓里的衣裳在午夜零时又变得干干净净，围着浴巾出来的祁肆瞄见衣篓里干干净净的衣裳，毫不惊讶，淡定地捞起衣篓，又退了回去，把衣服换上了。
在这点上倒还算贴心。
祁肆想。
他回到对面江焕的屋子，合上屋门，进了房间躺到床上，安安心心地陷入沉睡。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早起来的祁肆在沙发上看见了与昨天门外如出一辙的红色涂鸦。
他回头看向房门，确认了房门紧闭，门口的鞋子摆放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能够穿墙而过的……东西。
江焕从床上坐起发了一会儿呆，才发现床上已经空了，正要爬起来去找祁肆，就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像他在这个副本里刚醒来一样。
之前的七日副本可没有这个贴心的操作，江焕兴高采烈地想去与祁肆分享自己的发现，出了房间一眼就看见了祁肆，但看见了第一眼后，却
忍不住揉了揉眼。
如果他没有看错——刚才队长是在笑吧？
和看见被他拆下的摄像头、以及那几个变态时一模一样的笑意。
嗯，看来又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江焕摸清了祁肆露出包含那种意味的笑容的规律，在此刻深沉地想。
祁肆注意到他出来，又恢复了平常的淡定神情，指了指沙发：“这里又出来了新的涂鸦。”
江焕一呆，紧接着蹿了过去，站在祁肆身边，瞪着沙发上乱七八糟的涂鸦说不出话来。
“……这踏马还是逐渐逼近型的？”
他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来。
“估计是。”
祁肆附和他。
“那咱们就先不管它了——不是还有超市老板和游乐场的售票员吗，去找他们吧？”
江焕理了理身上的干净却不太整齐的衣裳，提出建议。
祁肆想了想还没有探查过的五六七楼，以及与他们位于同一层的奈亚拉托提普，认同了江焕的建议。
两人带好武器，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谁也没有管沙发上的红色涂鸦——毕竟擦掉还会再次出现，而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房间里长久地待下去。
两人合上门的时候，奈亚拉托提普的屋门也适时打开，青年笑容爽朗，友善地向他们打招呼。
“你们是要出门吗？”他说，“我也正要出去呢，不如一起？”
“好啊。”江焕点头，“一起。”
祁肆在一旁冷静地看着，他发现这人的视线在他们手上的电锯与水管上停留了很长时间，疑惑之后似乎是小心翼翼地决定不追问。
看起来似乎就是一个正常的住户。
但在这个副本里不能依靠表象去判断一切，即使看似友善，也有可能是变态杀人狂。
连老门卫那样慈眉善目的人都是热爱喝人血的死变态，由此更知不能依靠外表去判断其为人。
三人一起进了电梯，来时路上奈亚拉托提普看见李森屋门的那副景象，露出了好奇与惊讶的神情，并和他们谈起此事——主要是在和江焕谈论。
江焕不知道为什么祁肆会不想和奈亚拉托提普交谈，毕竟他在和其他NPC对话时话多的像是另一个人一般，演技也充分发挥，这让江焕以为祁肆和所有NPC都会进行那样的友好对话。
不过祁肆不想，江焕就英勇地承担了这个责任。
而且奈亚拉托提普实在是个很友善的人。
话也说的很好听。
如果不是在游戏中遇见了奈亚拉托提普，江焕觉得自己能和对方成为很好的朋友。
奈亚拉托提普问起李森的事，江焕只能想办法忽悠他。
奈亚拉托提普：“不知道那扇门为什么会被拆下来呢。”
江焕：“大概是因为那家的住户发癫了吧。”
奈亚拉托提普：“哈哈哈哈你说的真有趣，发癫了会把门拆下来吗？”
江焕：“每个人发癫的方式都不一样嘛，有可能那家住户的发癫方式就是踏步走加三百六十个后空翻结果一不小心把门撞掉又没别的地方住只能把门卡在门框那儿了呢。”
奈亚拉托提普：“哈哈哈哈，你说的真的很有趣。”
祁肆也笑了，并附和了一句。
“确实很有趣，说不定就是真的。”
这是他在这个早晨遇见奈亚拉托提普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奈亚拉托提普看向祁肆，对他露出了笑脸：“两位都是十分有意思的人呢。”
祁肆笑了笑，回应：“多谢夸奖。”
从公寓里出来经过门卫室时，祁肆凑在门口望了一眼，看见门卫室里的老门卫躺在血泊中，已然没了声息。
奈亚拉托提普站在不远处好奇地看着祁肆的举动，江焕悄咪咪地拦在他身前，让他不能看到门卫室里的景象。
“门卫大爷不在呢。”
奈亚拉托提普见祁肆回来后，开口。
江焕继续胡扯：“大概是睡过了吧，话说你要去超市做什么？”
“买些鱼罐头给我家猫吃。”
奈亚拉托提普笑了笑。
“……要不你回去吧，我给你带。”江焕想了想。
“不用了——”奈亚拉托提普笑弯了眼睛，“谢谢你。”
超市已经开门，年轻老板搬着矮凳坐在门口，看见来的三人时露出了满含深意的笑脸。
“两位又来啦——”年轻的超市老板好奇地多看了奈亚拉托提普两眼，“这位是你们的朋友吗？也是生面孔呢。”
“不是朋友。”祁肆说。
超市老板微微张大了嘴，竟然显露些许歉意。
奈亚拉托提普对他笑了笑。
确实不是朋友，没有什么好抱歉的。
“三位要来买水果吗？早上吃水果有利于身体健康哦，早上不吃晚上也可以吃，总之多吃水果没错啦——”
超市老板热情推销，仿佛没有看见祁肆与江焕手中的电锯和水管棍。
骗谁呢，都看见你看见了。
江焕撇嘴。
祁肆对超市老板热情推销的回应是沉默地举起了手中的电锯，拉下了电锯的开关。
江焕懵了：——队长你这是上来就干吗？？？！
嗡鸣声响起，超市老板神情微变，站在超市内部，与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笑问：“客人你为什么打开了电锯还把电锯对着我呢？”
祁肆语调平常轻松：“当然是为了抓住你。”
超市老板转身拔腿就跑，转身时不忘按下大门开关，卷闸门哗啦降下，祁肆拿电锯强硬地将卷闸门从下部往上捅出一个洞，又紧跟着超市老板冲了进去。
江焕还半举着水管棍，凝望着卷闸门上的破洞，陷入无言。
队长太猛
了，又莽又猛，不带商量就往上冲。
就算有底气也该为安全考虑啊。
江焕忍不住叹了口气。
余光瞥见一旁的人影，江焕才想起来奈亚拉托提普还在这里。
他暗自警惕起来，看向身旁的青年，对方一脸茫然与疑惑，似乎刚才的事情让他感到不解。
“你们……”
奈亚拉托提普迟疑片刻，向江焕投以征询的视线。
“你不用管。”
江焕只想进去追他家队长，就算这人看着一副爽朗的模样也十分让人有好感，江焕也不准备相信他，此刻也懒得编瞎话向奈亚拉托提普解释，便催促他赶紧离开。
“赶紧回去吧，本来以为你只是散个步没想到你还要来超市——”
江焕的无奈十分明显，奈亚拉托提普沉默了一会儿，顶着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迟疑点头，并转身离开。
转过身的青年脸上不见担忧，只有高兴。
非常有意思。
奈亚拉托提普终于做下决定，在此世将「祁肆」以及其周围的人类作为重点观察对象。
在此前他仅仅是觉得名为祁肆的人类十分有趣，并未深入了解，但与黑猫进行交谈后，发现了祁肆的身份奇怪，此次更是为了进一步了解而选择进入这个副本。
而这趟不亏。
所有的事情都十分有趣。
超市内祁肆踹倒货架，慢吞吞地巡视整个空间。
除了电锯的嗡鸣声似乎没有其他的声音。
超市老板找出了自己的大砍刀，看祁肆缓缓走过，从藏身地蹦出，朝祁肆的背后砍去，下手迅捷，令人毫无还手的机会。
祁肆的身子朝右一歪，避开大砍刀，反手握着电锯甩了过去。
超市老板的手被锯伤，险些握不住大砍刀，他后退数步，瞪着祁肆。
他这里并没有公寓里的监控，但他自己和公寓四楼的几个住户有联系，当然也知道祁肆与江焕被其他人盯上的事情。
可没人通知他事情的结果。
刚才他见祁肆与江焕完好无缺地到了超市，以为其他人是想先留着他二人好好玩玩，所以遵循着之前的人设，热情地欢迎了江焕与祁肆。
谁料祁肆对着他举起了电锯。
这让超市老板惊讶极了，惊讶之余还有被耍弄的屈辱。
祁肆昨天在公寓里的举动以及今天的这番举动分明表示他对公寓的真相颇为了解，可昨天在他面前却表现的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祁肆就这样看着他演戏。
这让超市老板十分屈辱。
如果让祁肆知道这人的内心想法，只怕是会狠狠地嘲笑他一把。
——自己耍弄别人不要紧，被别人耍弄就感到屈辱了么？
双标变态。
他看出来了，也这样想的，便直接把话对一脸屈辱的超市老板说了出来。
明明只是一群变态杀人狂，却有着根本没有意义的自尊心。
可笑至极。
祁肆为人处事自有一套标准，而在他眼中，这些人根本都不能被称之为人。
所以他第一次对副本的名字感到赞同。
“无人公寓”，在这个副本里的所有角色都不算人。
副本角色里自然也包括名为奈亚拉托提普的青年。
祁肆下手毫不犹豫。
电锯用来做什么？
当然是用来锯的。
所以祁肆锯掉了超市老板身后的货架与地面，把年轻老板吓得够呛——他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变态杀人狂，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更何况面无表情的祁肆在某种程度上比他更像变态杀人狂。
而且祁肆的力气之大，让他根本无法反抗，即使想趁机撞出去也会被一脚踹上肚子，疼到不能动弹。
江焕是在祁肆锯货架的途中赶来的，拄着水管棍在一旁围观，深觉自己和祁肆的差距在于那一身力气，以及那一股莽劲。
他看累了，便在不远处蹲下来继续看。
祁肆心情很好，他在超市老板四周锯出了一个缺了一条边的六边形，并踹了超市老板不下五次，完工时对方蜷缩在不完整的六边形中央，发出痛苦的悲鸣。
在场的两个人毫无怜悯之心，如果真要说，只能说超市老板活该。
祁肆攥着超市老板的领子，拖着他前行，问：“你处理尸体的地方在哪里？”
江焕赶紧跟上。
“……我才不……告诉你……”超市老板艰难地喘息，即使这种地步了也坚强不屈，如此回答了祁肆的问题。
“哦。”
祁肆找到了冰库，也不在意超市老板说的话，从他身上掏出钥匙，递给江焕。
江焕一个一个地接着试，打开了冰库。
超市老板瞪大了眼：“……我、我说……！”
“现在说了也没用。”祁肆把他拖进去，合上了冰库门，又用钥匙锁上，钥匙的处理方式和昨晚一样，都是扔进了下水道。
“接下来去找售票员？不知道游乐场里他和游乐场老板哪个是真老板。”
江焕絮絮叨叨。
“嗯，去找售票员吧。”祁肆说，“奈亚呢？”
“我让他回去了。”
“他问什么了没？”
“没，就看起来很茫然惊讶不解，我懒得解释就催他离开了。”江焕说，“他咋了？要把他也干掉吗？”
江焕说的话像土匪一样。
祁肆默默地想着，说：“不急，等把所有人干掉之后再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好嘞！”
售票员坐在售票小屋内，还是戴着黑框眼镜扎着小辫子，像一位艺术家。
祁肆在小窗口前弯下腰，摆出招牌笑容，向他打了声招呼：“你好——我们又来
了。”
售票员大叔对祁肆回以一笑：“欢迎光临。”
他看起来似乎是什么也不知道，仍然如昨天一般。
“来两张票。”祁肆问，“怎么没有看见游乐场老板？还没睡醒吗？”
售票员给他撕票，听到后面的问题头也不抬：“没来呢，大概是睡过了。”
祁肆：“哦……”
照那个流血量，估计和老门卫一样会一睡不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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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亚拉托提普弯起了眼睛。
他不过是自沉睡中苏醒的间隙，看见了有趣的事情，分出一缕意识进入「此世」，即祁肆所在的世界，对此间世界并非全知全能。
但绝大多数事情能够轻而易举地知晓，可奈亚拉托提普却猜不出祁肆的身份。
而黑猫不过是勉勉强强将不同世界的人物聚集起来，开辟了这些小小的副本空间——当然，在奈亚拉托提普降临后，这场游戏变得更加稳定起来——以黑猫的能力也无法完全探查出祁肆的真实身份。
从外表上看，祁肆不过是一介普通人类，只是有着怪力，以及新发现的自愈能力。
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祁肆是被「此世」庇佑着的存在，非人非物。
“我猜他是祁山的诞生物，那个世界有山鬼这种生物存在，但在很久以前它们都消失了，这个叫祁肆的家伙大概是被遗留下来的东西，连他也不知道他自己的来历。”
黑猫懒洋洋地晃着尾巴，和奈亚拉托提普一起看着电视。
如果让四楼的所有人来看，大约都是会感到惊讶的。
在监视器中显示的是一人一猫看着搞笑的综艺节目，然而事实上电视正播放着四楼发生的一切。
奈亚拉托提普分出意识跟着祁肆与江焕，无需看电视便能知晓四楼发生的一切事情，但为了营造人类口中所说的氛围，他还是颇感兴趣地选择了这种做法。
屏幕上祁肆攥着撕下来的布条，漫不经心地往四处看了看，把布条扯碎，走进浴室，打开一旁的隔间把碎布条扔进马桶，按下了冲水键。
从里面流出的是淡红色液体。
祁肆沉默了一瞬，拆开了水箱，在里面发现了十根肿胀的手指。
他淡定地把盖子盖了回去，走出浴室，看见捂着腿闷叫的游乐场老板，在伤处又给了对方一脚。
游乐场老板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江焕正朝这边走来，听见这声惨叫，吓得一抖，停了停，继续前进，踩着变态医生身上的白大褂，也给了游乐场老板一脚。
祁肆注意到他面色青白，看向他来的方向——这个位置刚好能看清厨房，厨房的冰箱门大开，上面有一层放着一颗闭着眼的女性头颅。
下面则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种肢体。
难怪江焕会是这副表情。
祁肆这样想着，又踹了游乐场老板一脚。
“呼……呼……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这公寓里还有许多你不能触及的存在！你们两个迟早会死！”
游乐场老板垂死挣扎。
“迟早会死！迟早会死！”
电锯恋尸癖和虐童女人发了疯似的跟着一起狂喊。
祁肆各踹两人一脚：“再咒迟早我让你们两个死。”
“……？？？？”
四脸懵逼。
江焕闻言想笑，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脸。
虽然在游戏中见过了不少尸体，但江焕依旧难以接受。
无论是否是游戏设定，那些都是真实到极点的尸体，江焕作为一个正常人类，理所当然地会觉得无法接受。
所以祁肆近乎于冷漠的淡定显得十分明显。
果然，队长是个奇特的人。
江焕想。
他们将四个死变态捆住塞进浴室，又把浴室内部的锁拆下，紧锁上门后把钥匙扔进了下水道，又拿各种家具堵住浴室的门。
如今已近零时，江焕忙来忙去，劳心又费力，向祁肆表达了想先去休息的想法，祁肆点头答应，一个拿着电锯一个拿着水管，并肩回到了三楼。
路上经过李森的房间，江焕看着勉强卡在门框上的防盗门，有一瞬的无言。
那个偷窥狂竟然还住着这间屋吗？
果然不愧变态之名。
祁肆想住江焕的屋子，他想见见留下信号的「未知存在」，江焕虽然觉得渗人，但在一个人睡在祁肆的屋子与和祁肆睡在同一个房间两样选择之中，江焕选择了后者。
而且地铺也早就铺好了。
他们进了屋，江焕蹬掉鞋子，一气呵成，冲进房间直接扑上地铺，打了个滚，扯过被子卷在身上。
祁肆慢悠悠地走进房间，靠着房门看他：“不洗澡吗？”
“累死了，不洗了。”江焕打着哈欠，“队长你还要洗吗？”
“我就去对面的房间冲一下。”祁肆说。
江焕屋子的浴室已经被祁肆拆了，当然是用不成的。
“好啊……队长你早点回来……还有……小心点，我看鬼片里浴室也是鬼怪的常出没地点啊……”
江焕已经昏昏欲睡。
“我知道了。”
祁肆放轻了声音，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然而直到祁肆擦干身上的水珠，鬼片中常在浴室出没的鬼怪也没有在祁肆面前出现。
放在衣篓里的衣裳在午夜零时又变得干干净净，围着浴巾出来的祁肆瞄见衣篓里干干净净的衣裳，毫不惊讶，淡定地捞起衣篓，又退了回去，把衣服换上了。
在这点上倒还算贴心。
祁肆想。
他回到对面江焕的屋子，合上屋门，进了房间躺到床上，安安心心地陷入沉睡。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早起来的祁肆在沙发上看见了与昨天门外如出一辙的红色涂鸦。
他回头看向房门，确认了房门紧闭，门口的鞋子摆放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能够穿墙而过的……东西。
江焕从床上坐起发了一会儿呆，才发现床上已经空了，正要爬起来去找祁肆，就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像他在这个副本里刚醒来一样。
之前的七日副本可没有这个贴心的操作，江焕兴高采烈地想去与祁肆分享自己的发现，出了房间一眼就看见了祁肆，但看见了第一眼后，却
忍不住揉了揉眼。
如果他没有看错——刚才队长是在笑吧？
和看见被他拆下的摄像头、以及那几个变态时一模一样的笑意。
嗯，看来又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江焕摸清了祁肆露出包含那种意味的笑容的规律，在此刻深沉地想。
祁肆注意到他出来，又恢复了平常的淡定神情，指了指沙发：“这里又出来了新的涂鸦。”
江焕一呆，紧接着蹿了过去，站在祁肆身边，瞪着沙发上乱七八糟的涂鸦说不出话来。
“……这踏马还是逐渐逼近型的？”
他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来。
“估计是。”
祁肆附和他。
“那咱们就先不管它了——不是还有超市老板和游乐场的售票员吗，去找他们吧？”
江焕理了理身上的干净却不太整齐的衣裳，提出建议。
祁肆想了想还没有探查过的五六七楼，以及与他们位于同一层的奈亚拉托提普，认同了江焕的建议。
两人带好武器，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谁也没有管沙发上的红色涂鸦——毕竟擦掉还会再次出现，而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房间里长久地待下去。
两人合上门的时候，奈亚拉托提普的屋门也适时打开，青年笑容爽朗，友善地向他们打招呼。
“你们是要出门吗？”他说，“我也正要出去呢，不如一起？”
“好啊。”江焕点头，“一起。”
祁肆在一旁冷静地看着，他发现这人的视线在他们手上的电锯与水管上停留了很长时间，疑惑之后似乎是小心翼翼地决定不追问。
看起来似乎就是一个正常的住户。
但在这个副本里不能依靠表象去判断一切，即使看似友善，也有可能是变态杀人狂。
连老门卫那样慈眉善目的人都是热爱喝人血的死变态，由此更知不能依靠外表去判断其为人。
三人一起进了电梯，来时路上奈亚拉托提普看见李森屋门的那副景象，露出了好奇与惊讶的神情，并和他们谈起此事——主要是在和江焕谈论。
江焕不知道为什么祁肆会不想和奈亚拉托提普交谈，毕竟他在和其他NPC对话时话多的像是另一个人一般，演技也充分发挥，这让江焕以为祁肆和所有NPC都会进行那样的友好对话。
不过祁肆不想，江焕就英勇地承担了这个责任。
而且奈亚拉托提普实在是个很友善的人。
话也说的很好听。
如果不是在游戏中遇见了奈亚拉托提普，江焕觉得自己能和对方成为很好的朋友。
奈亚拉托提普问起李森的事，江焕只能想办法忽悠他。
奈亚拉托提普：“不知道那扇门为什么会被拆下来呢。”
江焕：“大概是因为那家的住户发癫了吧。”
奈亚拉托提普：“哈哈哈哈你说的真有趣，发癫了会把门拆下来吗？”
江焕：“每个人发癫的方式都不一样嘛，有可能那家住户的发癫方式就是踏步走加三百六十个后空翻结果一不小心把门撞掉又没别的地方住只能把门卡在门框那儿了呢。”
奈亚拉托提普：“哈哈哈哈，你说的真的很有趣。”
祁肆也笑了，并附和了一句。
“确实很有趣，说不定就是真的。”
这是他在这个早晨遇见奈亚拉托提普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奈亚拉托提普看向祁肆，对他露出了笑脸：“两位都是十分有意思的人呢。”
祁肆笑了笑，回应：“多谢夸奖。”
从公寓里出来经过门卫室时，祁肆凑在门口望了一眼，看见门卫室里的老门卫躺在血泊中，已然没了声息。
奈亚拉托提普站在不远处好奇地看着祁肆的举动，江焕悄咪咪地拦在他身前，让他不能看到门卫室里的景象。
“门卫大爷不在呢。”
奈亚拉托提普见祁肆回来后，开口。
江焕继续胡扯：“大概是睡过了吧，话说你要去超市做什么？”
“买些鱼罐头给我家猫吃。”
奈亚拉托提普笑了笑。
“……要不你回去吧，我给你带。”江焕想了想。
“不用了——”奈亚拉托提普笑弯了眼睛，“谢谢你。”
超市已经开门，年轻老板搬着矮凳坐在门口，看见来的三人时露出了满含深意的笑脸。
“两位又来啦——”年轻的超市老板好奇地多看了奈亚拉托提普两眼，“这位是你们的朋友吗？也是生面孔呢。”
“不是朋友。”祁肆说。
超市老板微微张大了嘴，竟然显露些许歉意。
奈亚拉托提普对他笑了笑。
确实不是朋友，没有什么好抱歉的。
“三位要来买水果吗？早上吃水果有利于身体健康哦，早上不吃晚上也可以吃，总之多吃水果没错啦——”
超市老板热情推销，仿佛没有看见祁肆与江焕手中的电锯和水管棍。
骗谁呢，都看见你看见了。
江焕撇嘴。
祁肆对超市老板热情推销的回应是沉默地举起了手中的电锯，拉下了电锯的开关。
江焕懵了：——队长你这是上来就干吗？？？！
嗡鸣声响起，超市老板神情微变，站在超市内部，与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笑问：“客人你为什么打开了电锯还把电锯对着我呢？”
祁肆语调平常轻松：“当然是为了抓住你。”
超市老板转身拔腿就跑，转身时不忘按下大门开关，卷闸门哗啦降下，祁肆拿电锯强硬地将卷闸门从下部往上捅出一个洞，又紧跟着超市老板冲了进去。
江焕还半举着水管棍，凝望着卷闸门上的破洞，陷入无言。
队长太猛
了，又莽又猛，不带商量就往上冲。
就算有底气也该为安全考虑啊。
江焕忍不住叹了口气。
余光瞥见一旁的人影，江焕才想起来奈亚拉托提普还在这里。
他暗自警惕起来，看向身旁的青年，对方一脸茫然与疑惑，似乎刚才的事情让他感到不解。
“你们……”
奈亚拉托提普迟疑片刻，向江焕投以征询的视线。
“你不用管。”
江焕只想进去追他家队长，就算这人看着一副爽朗的模样也十分让人有好感，江焕也不准备相信他，此刻也懒得编瞎话向奈亚拉托提普解释，便催促他赶紧离开。
“赶紧回去吧，本来以为你只是散个步没想到你还要来超市——”
江焕的无奈十分明显，奈亚拉托提普沉默了一会儿，顶着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迟疑点头，并转身离开。
转过身的青年脸上不见担忧，只有高兴。
非常有意思。
奈亚拉托提普终于做下决定，在此世将「祁肆」以及其周围的人类作为重点观察对象。
在此前他仅仅是觉得名为祁肆的人类十分有趣，并未深入了解，但与黑猫进行交谈后，发现了祁肆的身份奇怪，此次更是为了进一步了解而选择进入这个副本。
而这趟不亏。
所有的事情都十分有趣。
超市内祁肆踹倒货架，慢吞吞地巡视整个空间。
除了电锯的嗡鸣声似乎没有其他的声音。
超市老板找出了自己的大砍刀，看祁肆缓缓走过，从藏身地蹦出，朝祁肆的背后砍去，下手迅捷，令人毫无还手的机会。
祁肆的身子朝右一歪，避开大砍刀，反手握着电锯甩了过去。
超市老板的手被锯伤，险些握不住大砍刀，他后退数步，瞪着祁肆。
他这里并没有公寓里的监控，但他自己和公寓四楼的几个住户有联系，当然也知道祁肆与江焕被其他人盯上的事情。
可没人通知他事情的结果。
刚才他见祁肆与江焕完好无缺地到了超市，以为其他人是想先留着他二人好好玩玩，所以遵循着之前的人设，热情地欢迎了江焕与祁肆。
谁料祁肆对着他举起了电锯。
这让超市老板惊讶极了，惊讶之余还有被耍弄的屈辱。
祁肆昨天在公寓里的举动以及今天的这番举动分明表示他对公寓的真相颇为了解，可昨天在他面前却表现的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祁肆就这样看着他演戏。
这让超市老板十分屈辱。
如果让祁肆知道这人的内心想法，只怕是会狠狠地嘲笑他一把。
——自己耍弄别人不要紧，被别人耍弄就感到屈辱了么？
双标变态。
他看出来了，也这样想的，便直接把话对一脸屈辱的超市老板说了出来。
明明只是一群变态杀人狂，却有着根本没有意义的自尊心。
可笑至极。
祁肆为人处事自有一套标准，而在他眼中，这些人根本都不能被称之为人。
所以他第一次对副本的名字感到赞同。
“无人公寓”，在这个副本里的所有角色都不算人。
副本角色里自然也包括名为奈亚拉托提普的青年。
祁肆下手毫不犹豫。
电锯用来做什么？
当然是用来锯的。
所以祁肆锯掉了超市老板身后的货架与地面，把年轻老板吓得够呛——他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变态杀人狂，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更何况面无表情的祁肆在某种程度上比他更像变态杀人狂。
而且祁肆的力气之大，让他根本无法反抗，即使想趁机撞出去也会被一脚踹上肚子，疼到不能动弹。
江焕是在祁肆锯货架的途中赶来的，拄着水管棍在一旁围观，深觉自己和祁肆的差距在于那一身力气，以及那一股莽劲。
他看累了，便在不远处蹲下来继续看。
祁肆心情很好，他在超市老板四周锯出了一个缺了一条边的六边形，并踹了超市老板不下五次，完工时对方蜷缩在不完整的六边形中央，发出痛苦的悲鸣。
在场的两个人毫无怜悯之心，如果真要说，只能说超市老板活该。
祁肆攥着超市老板的领子，拖着他前行，问：“你处理尸体的地方在哪里？”
江焕赶紧跟上。
“……我才不……告诉你……”超市老板艰难地喘息，即使这种地步了也坚强不屈，如此回答了祁肆的问题。
“哦。”
祁肆找到了冰库，也不在意超市老板说的话，从他身上掏出钥匙，递给江焕。
江焕一个一个地接着试，打开了冰库。
超市老板瞪大了眼：“……我、我说……！”
“现在说了也没用。”祁肆把他拖进去，合上了冰库门，又用钥匙锁上，钥匙的处理方式和昨晚一样，都是扔进了下水道。
“接下来去找售票员？不知道游乐场里他和游乐场老板哪个是真老板。”
江焕絮絮叨叨。
“嗯，去找售票员吧。”祁肆说，“奈亚呢？”
“我让他回去了。”
“他问什么了没？”
“没，就看起来很茫然惊讶不解，我懒得解释就催他离开了。”江焕说，“他咋了？要把他也干掉吗？”
江焕说的话像土匪一样。
祁肆默默地想着，说：“不急，等把所有人干掉之后再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好嘞！”
售票员坐在售票小屋内，还是戴着黑框眼镜扎着小辫子，像一位艺术家。
祁肆在小窗口前弯下腰，摆出招牌笑容，向他打了声招呼：“你好——我们又来
了。”
售票员大叔对祁肆回以一笑：“欢迎光临。”
他看起来似乎是什么也不知道，仍然如昨天一般。
“来两张票。”祁肆问，“怎么没有看见游乐场老板？还没睡醒吗？”
售票员给他撕票，听到后面的问题头也不抬：“没来呢，大概是睡过了。”
祁肆：“哦……”
照那个流血量，估计和老门卫一样会一睡不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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