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7_全世界最心动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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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27

  光束散开又聚拢,五颜六色的荧光棒挥舞着,为黑暗添入了各色的荧光。

  余漾和舞台底下的学生们问了好,继而深深鞠躬。

  如潮的掌声和欢呼迭起,全场的气氛都很热烈。

  伴随着场上逐渐褪去的掌声和渐灭的灯光,余漾背过身,踏碎了夜色走至乐队对面的钢琴前。她赤-裸背脊上蝴蝶骨轻轻颤动,修长的脖颈却骄矜地昂着,似浓夜中的黑天鹅,高贵优雅。

  卞梨舔舔唇,她来不及收回的热烈视线准确地和余漾对上了。

  女人眼眸中缠绕着笑意,妖妖娆娆的,她慌忙低下头,不敢和这样勾人的余漾对视。

  卞梨手指捏紧了弓,反复告诉自己沉下气。她调整着呼吸,片刻后,那颗砰砰跃动的心终于归于沉寂。

  卞梨轻阖上眼,让整颗心漂浮在悠扬又带点沉郁的乐声中。

  此刻,她也成为了迟蕾,一个丢了爱人,一步步踏入蓝色海水怀抱的,忧郁的迟蕾。

  卞梨记得“迟蕾”写给“丰蔻”的那封信,当时余漾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流着泪,写下了整整三页的信。葡萄酒液混着咸湿的泪滴落在信纸上像一朵绽开的罂粟。

  ——这份不被世人认可的、被父母所憎恶的,越了界却叫人频频上瘾戒不断的爱恋可不就像罂粟吗?

  迟蕾在信里说:

  丰蔻你从学校天台一跃而下的身影太像一只折了半边翅的蝴蝶,也像枯叶。扑簌簌的,本就干涸的生命在最后一刻彻底碎开。

  连带着把我一颗支离破碎的心也带走了。但你可以再等一等的,等我赚很多的钱,去实现那些反复在高中时谈论的欲-望。

  我们上学那会儿就老吵架,你总说我太没志向,对待生活拿不出半点勇气……毕业后甚至还会因为两级分化的想法大打出手。这份爱看上去貌似真没什么可寄托的了。

  我们大学毕业出去玩买的鱼缸在某次吵架中被打碎了。

  ——那是我们仅有的一次旅游,买的唯一的一份纪念品。

  玻璃跌落地上声音像极了我们爱情崩碎的声音。

  靠着爱情维持的关系是不是太脆弱了,我总在想。

  可你甚至不肯施舍我一点反应的时间,我甚至来不及在这份感情中生出些后悔的情绪,痛苦代替所有一切反应淹没了我。

  我常想,要是我十六岁那年夏天,不要认识你就好了。

  那该多好,我们会像两条双行线,永远不会有交错的终点。你永远属于温柔的南方姑娘丰蔻,我也永远只是小镇里的野小子迟蕾。

  ……

  卞梨忽地按错了一个音,她想,幸好,她和余漾两个人,一个既不是丰蔻,另一个也不是迟蕾,两人的轨迹弯弯绕绕交错着,而她也很年轻,很有勇气,她们的未来很遥远。

  她尚还有很长的时间成长为余漾喜欢的模样,她也很多的机会去弄清余漾的想法,能够倚赖人生中的各种选择把余漾留在自己的身边。

  人生的岔路太多,她可以择一条最近的路站至余漾身旁。

  卞梨沉寂着眉眼,金色的长发将她烘托得格外柔软且温暖,像是冬日里冉冉升起的暖阳,纵然置身在一片黑暗中,她也是其中最耀眼夺目的存在

  就连坐在钢琴后的余漾也忍不住频频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改编成为钢琴版的《水星》,其中蕴含着的情感也像流水般的温和内敛,泛着淡淡的忧伤,却又轻轻撩动着人的心口。

  乐声悠扬,室外的月色也静静地淌动着。卞梨咬了口舌尖,疼感在大脑皮层中迸发,她从藤蔓束缚下的情绪中抽离出,收音完美。

  底下学生们安静了一瞬,鼓掌格外热烈。

  当初不被看好的同性片《热带鱼》,在现今这个前进了许多的年代里已然成为了经典。

  那是一部极文艺的片子,光影变化标志着两位女主角之间流动升华的暧昧,同性之间的情感既禁忌刺激,同样的,在学生时代里也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青涩和悸动。

  ——仅仅一个克制的吻就叫让见者也忍不住屏住呼吸,心同样抽搐泛疼。

  影片已是经典,三分钟的情-欲戏虽然占足话题度,但人们也更愿意将目光放在剪辑和演员的演技上。

  尽管影片在国外拿了奖,可惜当时却在国内下架,甚至成为禁片,以致缺了不少讨论度。

  直至今天,才被不少影评人反复拿出来评价,他们已从其中窥见了余漾的天赋——

  歇斯底里的台词和狰狞的表情无损她的半分美丽,那种破碎的、脆弱的美感让观众由内心生出一种近似呵护的欲望。并非科班出生的她仿佛天生就是吃演员这碗饭的,迟蕾虽然是她荧幕上的第一个角色,却成就了一个经典。

  但很可惜,路被她越走越窄,现在的余漾身上完全失去了迟蕾眼中的潇洒意气和锐气。

  “一个磨平了锐角的迟蕾,圆滑的迟蕾,让我觉得可惜。”有人这样说。

  人人叹惋,却又人人恨不能来踩上一脚。

  ……

  谢幕了。

  余漾做了一个令所有人惊诧的举动,她从钢琴后走出,行至角落的黑暗中,牵过了卞梨的手。

  ——她依旧有和世界抗争的勇气。

  台下男生们的欢呼变得意外响亮,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余漾不是要告白。她说:“《热带鱼》上映后反响热烈,我却始终对一幕情景抱有深切遗憾。而今我重归高中校园,非常渴望补缺那幕未能拍摄的遗憾。”

  温蕊站在台下,笑得慈祥和蔼。余漾,一直都是她眼中那个任性的、长不大的孩子,从未变过。

  电影中,迟蕾和丰蔻高三那年,和现在一样,在学校不大的舞台上进行了一次演出。

  谢幕后,两人跳下高台,手拉手从无数学生的簇拥中穿行过,花费三分半时间跑经数幢教学楼,喘着粗气站在大操场的中央,相视而笑。

  她们在瓢泼大雨中接吻,耳畔是擂鼓似的心跳声。

  当时电影没能成功拍摄这一幕的原因,据影评员猜测:一是请不到这么多的学生群演;二是上面不给批场地,因为有损学校风评。

  余漾脱掉高跟鞋,扯起裙摆,拉过卞梨的手从台上跃下。这似乎和多年前的迟蕾重叠了,只是心情大不相同。

  当时是带着点苦痛的酸涩,现在全然是洒脱的愉悦。余漾笑得眉眼张扬。

  学生们也都沸腾了,甚至招呼起双臂,过调的口哨音和激烈的呐喊声在整个体育馆上方盘旋着,但在余漾牵着卞梨跑来时,大家纷纷让出一条道,足以容纳两人通过。

  外面当然没有下雨,月色清新明朗,余漾在踏出馆外时便停下了步伐,她喘了口气,笑得恣意。

  身旁的少女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腕,像是溺水的人死死地抱紧一件橙黄色的救生衣。

  卞梨的眼睛被月色照得澄净,“余漾。”心底陡然升起的无措几乎令她生出了一种濒亡的溺弊感。

  ——这份感情,站在感情天平另一端的余漾,竟都让她产生了一些抓不住的虚幻错觉。

  “这样,你会开心吗?”卞梨的声音很轻,句子无有依附,被风吹得破碎。

  余漾笑,长发被夜风拂乱,一般的侧脸浸没在黑暗之中,“我又不是迟蕾,我现在要比以前所有的时候都要觉得快乐。很久没有尝试做过这样有勇气的事了。”

  “谢谢你,卞梨。”余漾侧过脸,望着少女的眼眸,很认真地道。

  卞梨揉了揉金色长发,那样灿烂的颜色在浓夜里也不显得低迷,依旧明晃晃地照亮着余漾的心房。

  “我也不是丰蔻。”她说。

  “当然,你不是。”余漾道,又接了一句,“你同样也不是迟蕾啊。”

  ——所以我们的故事会比她们更好。我们的故事尚有无数种可能和空白任由我们填写、涂抹。

  隔天,也就是晚会结束的第二天,学校的论坛猛地刮起了轩然大波。

  一则标题为《卞梨同性恋》的帖子回帖无数,挂在论坛版头九小时有余。半夜一点一直到上午十点——直到贺菲菲看见帖子的那一刻。

  标题简单粗暴,短短五字凸显中心内容。

  开篇附照一张——两人牵手的背影照。卞梨一眼就能分辨出那是余漾和自己。

  帖子洋洋洒洒几百字,以去年的事件为开篇,哗众取宠:

  [高三二班的卞梨大家应当都有耳闻,高二时和郑西桥绯闻不断。

  卞兴海不看重她,不把她当女儿,我想很大一个原因得归根于她妈梁矜。梁矜凭借美貌攀上了卞家高枝,却耐不住寂寞,和镇里的琴行老板搅在一块,卞兴海自然不会待见她。

  卞梨她打架、抽烟、骂脏话、逃课,占尽了坏学生身上的不良习惯,现在更是离经叛道走上“同性恋”之路,和演员余漾谈起了禁忌恋爱。

  顺带一提,余漾就是饰演《热带鱼》中迟蕾的演员。

  很难说,卞梨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和对方发展成了恋爱关系。

  一个失宠千金,一个过气演员,其中肉-体和金钱的交易关系不言而喻。

  我写这则帖子的原因很简单,不想让我们学校有污点。余漾曾是我们学校的一点浓重的污渍,我不想再见卞梨抹黑学校清白的名声。]

  底下前排的评论像无头苍蝇附和:

  ——不要脸的同性恋。难怪了,和她出轨的妈一模一样。

  ——我就说嘛,长得一副骚-浪样,郑西桥看上她真是给她脸了。

  ……

  卞梨吐出一口浊气,继续往下翻看。

  ——都2020年了,都还有人歧视性向啊?棺材板掀了开了?别往学校论坛里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郑西桥爸都坐牢了,还有人为他说话,帖主傻-逼吗?

  ——据我所知,梁矜不是赫赫有名的钢琴家吗??此帖真实性有待考证!

  还是有明眼的人,后面跟帖的基本都是在骂爆料者。卞梨却仍旧不开心,那些晦暗的,她不愿提及的过往居然就这样赤-裸裸地被扒出,她好似被脱了个精光站至人前,被妄加评论。

  这样的比喻实在粗鲁,却十分贴合卞梨的心境。

  贺菲菲打来一通电话,问:“你打算怎么办?要不我找人删帖——”

  卞梨说:“不用,我知道是谁干的。”

  卞梨挂断电话,忽然就想,也许余漾那句话真的是对的。

  ——有时候你只是站在了一个高度上,便会吸引来无数目光,歆羡中不乏嫉妒,轻慢中不乏鄙夷。

  卞梨觉得,直接正面回应比删帖来得有效。

  她需要尽快写一则澄清帖子反驳,不然等这则帖子走出学校论坛,在微博上扩散,给余漾的事业甚至带来影响,那就太迟了。

  可她咬住拇指突然有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怕写岔写错一句,都会导致难以预料的后果。

  出神间,手一松,手机掉在了地上,砸在毛绒毯子上的声音变轻。卞梨懒得去捡,谁料它嗡嗡个不停。

  她俯下身捞过,看也不看地直接喂了句,“贺菲菲,交给我吧。没事的。”

  对面女人疑惑的啊了声,嗓音轻柔,随即解释道:“是我,余漾。”

  卞梨怔了几秒,很快地回:“学姐,你、你好?”

  余漾:“我看见学校论坛的帖子了。我的经纪人凌晨给我连打了七八通电话。”她有些苦恼地道,“我为我昨晚出格的举动感到抱歉,我不知道那样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卞梨,要是你不方便,可以由我率先发声。”

  “不用,”卞梨指尖敲了敲手机,“你也知道,我不会让你挡在前边的……不说了,挂了。”

  卞梨舌尖抵住上颚,打开论坛,和那则帖子紧接的内容还是夸她和余漾甜甜甜的呢。

  真是,挺可笑的……

  “哥,我想借你帮个忙。”卞梨想了想,还是给哥哥卞迟打了电话。

  “借我,借我这个人吗?”卞迟笑,“以后是不是会还?”

  “是的。”卞梨说,“我需要你帮我澄清一件事。通过你的手段,在舆论发酵之前让学校所有人看见事实。”

  “其实卞梨,你就算不问我,我也会主动帮你的,”卞迟顿了顿,很快道,“你是我的妹妹。”

  “不行,这个得算我欠你的。哥,稿子写好了就给你发去。”

  ……

  当天下午,事情及时平息下来。铺天盖地的事实澄清和一则视频被公布出,取代了那则指向不明的帖子。

  卞梨在一则仅三百字的短文中,将身世交代清楚,只言片语毫不避讳提及梁矜一段暧昧的恋情。

  她点明,既然卞兴海从未尽过父亲和丈夫的责任,那么她和母亲梁矜和卞兴海就只能算有法律上的一层关系。

  梁矜和卞兴海各玩各的。

  她还嘲笑发帖人眼界太浅,脑子不发达。

  她和余漾之间的关系也十分清白。自家公司旗下艺人有困难,她为什么不能帮?她是卞家的千金,自然想如何就如何,就算卞兴海不宠着她,但也摘脱不掉她的身份。

  观者纷纷震惊于她的坦诚大胆,帖子隐晦提及了上流社会的肮脏与臭,卞梨盛赞余漾是一朵干净圣洁的栀子花,她不爱和圈里人交朋友,但愿意和余漾谈朋友。余漾漂亮、聪明,她为什么不能喜欢人家。

  ——出于“欣赏”的那种喜欢。

  最后说,卞氏很愿意将资源提供给余漾。

  卞迟看了眼澄清的文章,挺不是滋味。

  “你都没这样为我说过话呢……之前咱两一起上街,我骑自行车载你,不料落进泥地里滚得满身脏污。回了家,你就看着我被爷爷他老人家打屁股,”他斜睨了卞梨一眼,控诉道,“你还笑。”

  “最后面的这句话删掉吧,”他打着商量,“我可没说要罩着余漾。”

  “可是,”卞梨笑着摇头,“哥你答应过我,今天把你整个人借我一天的。你背后的势力,公司目前都得算我的。”

  “小鬼,”卞迟无奈,狠揉了一把对方的头发,“算计到你哥头上来了……”

  卞梨只笑。

  风向很快被掰正。孟晓梦踹了脚面前死机的电脑,界面卡在视频的28秒。视频是一段《热带鱼》导演的采访,他指出迟蕾和丰蔻有一段戏没拍成,十分遗憾。随即转了话头,开始夸赞余漾极具爆发性的演技。

  孟晓梦啐了一口,心底陡然升起寒意。卞梨门儿清,自然知道那些事必定都是她干的。

  她没料到卞梨选择正面还击,她以为对方会封帖,或是私下威胁删帖。却奇怪卞梨为何把余漾看得这般重?澄清时还要拉人一把,分明都已自顾不暇了。

  孟晓梦咬牙想,反正都已做到了这种地步了。不把胡恬、郑西桥拉进来,那实在太没意思。

  郑西桥昨天发短信勒索,不拿出二十万,就把她的照片公布在论坛内。孟晓梦砸了下桌子,眼神阴鸷狠厉,他自己要找死,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借刀杀人。

  她当即给郑西桥发去短信:

  [想要二十万的话,自己过来拿。这周六晚上七点,我会在康埠街的宾馆等你]

  康埠街的那家宾馆他们以前常去,谁会想到郑西桥这人渣表面装得深情,实际却在房间里安了摄像头,以此威胁她。

  孟晓梦冷笑,这回,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电脑终于不卡顿了,屏幕上的视频已经播放完,孟晓梦往下拉帖子看评论。

  她觉得卞梨的话还是颇有争议,且带着点目中无人的傲慢。

  ——卞家的孩子,却有骄傲的资本。可她好恨,是不是人的命运在一出生时就决定了。

  帖子下面的评论更是狠狠刺疼了孟晓梦的双眼——

  “出生并不是我们能选择的,甚至后天的环境我们也都无力干预。但一个人成长的方向,可以由自己控制。

  卞梨没有因着卞家千金的身份而自觉高人一等,她不坐豪车,不穿华服,很普通、平凡,甚至称得上“土”了。

  要不是长有一张漂亮脸蛋,可能也吸引不到郑西桥的注意力。

  但我挺遗憾的,卞梨既然本人有能力,背后有势力,为什么不好好教训郑西桥一顿,明明这段阐释的话字里行间都透着种硬气的冷静。

  她要早点动手,郑西桥也不至于伤害太多的女学生。”

  学校论坛可以匿名,也可以选择实名。评论人信息上大大咧咧写着“林牧”两字。孟晓梦看得眼眶发红,胸腔里郁结起一股怒气。

  林牧看上去不阴不阳的话语,也不知道是在夸卞梨还是讽刺人之前太软弱,可她能很明显地从其中读到,林牧觉得她们“脏”。

  很多人和郑西桥有过交易,无非是用皮-肉换取金钱。卞梨看得透彻,未曾理会过。她冷眼旁观。

  可林牧这什么意思?是觉得她们脏?

  也是,他公子哥高高在上,懂什么?要真懂,他为什么不自己去阻止郑西桥。这时候装清高有意义?

  怕是某一晚也躲在被窝里看过郑西桥分享的视频吧。

  孟晓梦嘴角咧得越发大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世界上人心总是最无法捉摸的,也只有钱不会骗人,她早该懂的。

  晚上八点的时候,帖子引起的风声已经散干净了,对于旁观者来说这可能就像是在一大面湖水中投入了一粒小石子,可对卞梨而言,却像是把一座山夷为平地——

  她终于可以正视内心有关于母亲梁矜的复杂情感了。

  有恨吗?有的,爱也有。

  梁矜给她的母爱不多,有时甚至会拿看卞兴海的讥诮无情的冷淡眼神来看她和卞迟。

  可小时候,家里还不富裕的时候——两个人的结合并不受到两大家庭的看好,所以全家人在卞梨小学时搬去了小镇发展,那时全家人生活都很幸福。

  小镇是卞梨生活的一大转折点。

  人生难免有起伏,卞梨早就看开了。但她耿耿于怀的是,母亲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件礼物,也就是她得到的第一件正式的生日礼物,居然和那男的有关系。

  卞梨恨这女人,生命最后了,为什么还不能给自己和卞迟多一点爱?

  在她心里,天马行空的爱情难道就胜于一切么?甚至可以为其背弃家庭,枉顾道德?

  小提琴被毁了,实际上是切断了她和梁矜的最后一点联系,卞梨觉得心口松下一口气,彻底解脱。

  孟晓梦给她发来微信消息,说明自己过分的行为都是受到了郑西桥的威胁和指使。后面连发来的几大段语音,孟晓梦哭得稀里哗啦,道歉真挚,诚恳忏悔。

  卞梨按了按眉骨,笑得腹部肌肉抽疼。

  这人实在可笑,且蠢而不自知。以为寥寥几言就会让人对这一荒诞的谎言深信不疑吗?

  卞梨指尖敲了敲桌面,发过去一个“好”,又说,郑西桥人在哪?她得给人点苦头吃。

  孟晓梦殷勤告诉她酒店位置和约定时间。

  卞梨按着唇角,笑得柔美,仿若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

  她向卞迟借了几个保镖,说周六用。卞迟也没问,直接点了几个人给卞梨送来。

  这厢,余漾的经纪人金鸥摁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嘴里啰嗦,“行了吧余漾?你想要干的事都干完了,这半个月可以不出门待在家给我好好背剧本了么?”

  金鸥来回踱步,瞪了眼瘫在沙发上装死的余漾,“马上就要进组了,余漾你清醒点行吗,昨晚的事得亏没发在微博上,只是一群学生间的小打小闹。”

  “虽然你已经够糊了,但我也不忍心见你被贴上同性恋的标签再往深渊下掉?”她嘴上不容情地道。

  “余漾,你听到了没?”金鸥轻踢了自家神游天外的艺人一脚。

  “啊,”余漾抬头瞥她,而后慢吞吞地道,“知道了。”

  “《谷刀》大概得拍一年吧?”余漾问。

  那小姑娘要是见不着自己了会不会哭呢……思及此,女人眉眼舒展,心口发软。

  金鸥点了点头,“剧本你自己挑的,路自己选的,给我打起点精神来ok?”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的。”她嘀咕了句。

  余漾拍这部戏也是一次大赌,她把自己多年的存款都投入了《谷刀》中,除此外,甚至没要片酬。而她和华天传媒签的是十六年的合约,十六年足足横跨了一位女演员最好的演艺年华,相当于卖身契了。

  而且违约金高达六千万,令人咋舌。

  金鸥笑过这人真的太傻,可余漾饮着酒,眼里泪光闪烁,自己当时根本无路可去,拖欠半个月的住院费付不起,要不是华天传媒拉她一把,不然现在自己人都不知道在哪了。

  而她最幸运的是,在那段时间里遇到了金鸥这样好的搭档和引路人。

  所以尽管两人平时看上去一副不对头的模样,实际关系好的很。

  金鸥走至玄关处换了鞋,手都已经扶在门把上了,忽地转过头对余漾道,“你跌入过不少感情的坑里,这次用你大眼睛看清楚点……别和以前一样了。”

  也不知余漾听没听见,她举着玻璃杯,其中的葡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剔透迷人的光泽,她的唇边也沾了酒液,妩媚夺人心魄,像极了黑夜中的妖精。

  金鸥看了会儿,叹口气,觉得自己迟早要被气出乳腺增生,眼不见为净,索性锁上门直接走了。

  余漾喝至半醉,脸蛋红彤彤的趴在桌上,用仅剩的意识给卞梨打去了一通电话。

  “我拖累你了。”电话这头,女人声音低哑地说。

  “没有。”卞梨尽量平静地说。余漾妩媚沙哑的嗓音勾得人心痒,简直诱人犯规。

  “就有!”喝醉了的余漾开始耍赖。

  卞梨动了动耳朵,耳垂部分仿若被对方酥软的尾音勾得发烫,她小声地问:“你喝醉了么?”

  余漾不接这茬,重复问道:“你不要把别人的言论放心上啊。不要不开心,那样我也会不开心。昨天呢,我真该拉着你往操场那跑的,唉,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她说话没头没尾,卞梨却听懂了。

  少女按捺下欺负的呼吸,轻声问:“跑去操场上,然后呢?我们会像丰蔻和迟蕾一样,紧紧拥抱在一起,然后接吻么?”说至接吻两字时,卞梨声音蓦地喑哑下来,无声得仿若是情人之间的暧昧呢喃。

  余漾抱紧怀里的抱枕,姿态放肆地躺在沙发上,笑道,“我不都说了吗,我不是迟蕾,你也不像丰蔻,我们不会和她们一样的……”

  卞梨滚烫的心蓦地冷下,她把话筒放远,问道:“那……学姐你打电话给我是什么意思呢?就只是问我今天过得好不好,还是想跟我道谢?”

  “不是。都不是的卞梨。”余漾的呼吸很柔缓,像温暖的春风吹拂在卞梨的耳廓上,使得她整颗心像泡在温水中,起伏不定。

  那头传来余漾窸窣翻身的声音,卞梨甚至能想象出她像只狐狸似的甩动着蓬松的大尾巴。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但你似乎不太情愿。如果不愿意的话,就挂断电话吧,这次让我等你先挂断——”

  “学姐,我能来找你吗?”卞梨忍不住打断了她类似自言自语的言论。

  “嗯?”余漾似乎笑了声,“你想来吗?”

  “想的。”卞梨舔了舔唇,心尖颤动。

  “那可以啊。”余漾捏着抱枕的角,醺然的醉意上头,她慢吞吞地道,“我等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迟蕾和丰蔻贴贴

  余漾和卞梨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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