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相濡以沫(一)_斗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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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相濡以沫(一)

  他不理我的惊诧,转身又自后头书架上取了一些书籍放置在桌面上,小心翼翼的掸了掸灰尘。望着书籍出了会神,才似感叹地说道:“可惜齐师不爱读书,不然倒是可以把这些书籍留下。来来回回的搬来搬去,也挺累人的。”

  “那你就不要走啊?继续留住在王府里,不就不用搬动了吗?”见他那么说,我忙接了话。有些祈求的看着他,希望他不要搬出去。

  他摇摇头,手中动作不停。整理到半,忽然想起什么的停住了手,放下书籍朝着床边走去。我正好奇着他干什么去,他俯身在床里摸索了一会,又退出了身子,转身面向我,口里喊:“齐师。”

  我自然而然的接口应了一声,“嗯?”

  “总想着要送你一些东西,却总是找不到适当的机会送你。”话间,一枚玉坠子自他手心里垂下。“眼下也算个正当名目了,送你件小玩意,希望你不要嫌弃。”

  我呆呆的看着玉坠子在空中不断的划着半弧,色泽透亮,绿的沁神。这东西一定是好东西吧!看看玉坠子,再看看他脸上的表情,这笑已经不像当初那样纯了,有一股阴霾笼罩着他的笑意,使得他的眼睛都黯淡无光了。

  在收与不收中徘徊了许久,最后我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玉坠子。五指并拢抓紧那玉坠子的时候,一股透凉的感觉快自手心传递到心里,刺得人也凉凉的。

  “这玉叫绿芙,我取的名。在我身边伴了也好几年了,玉通人性,我的心思它全知道。今后。它应该能替我陪着你做个伴。”见我收下玉坠子,6敬亭笑意吟吟地又同我解释(.2.)。

  玉通人性我知道,可是它真能跟6敬亭这个大活人相比吗?到头来也不过只是一个念想的物什而已。

  “谢谢。”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能道谢。玉坠子在手心里攒的久了,也不再觉得冰冷。沾染我的体温越久,越让我有种手中无一物的错觉。

  等6敬亭将要收拾地东西悉数收拾好,宿凌昂也下了早朝了。如同6敬亭说的,宿凌昂回来府里后就直接来了西苑。看见我,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简短的与我说过几句话后就询问6敬亭是不是可以走了。

  很想问他到底为什么要6敬亭进宫里去。可再看两人之间地互动。我又识相地闭上了嘴。

  回身看看整理好地物品以及住了也有些日子地屋子。6敬亭冲着我道了一声再见。这才随着宿凌昂走了出去。

  有些湿意染上睫毛处。我吸吸鼻子。暗骂6敬亭地脑子坏掉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他做那么多是干什么?

  这一天。我闲逛在府内各处。每半个时辰。总会绕过府门一次。每一次探头。所能瞧见地只是府外地街景。从白天到黄昏。没见有马车停靠在府门前。没见西苑里有人走动。也没听得6敬亭回了府地消息。

  从黄昏到深夜。直至不知不觉地睡去。依然没有6敬亭回来地消息。就连宿凌昂这一夜。也没有回来。进宫面个圣而已。皇上见了人无非就是最近地天下如何。最近地朝纲如何。而后就一串地牢骚。既没有大事生。至多不会过晚膳。他们到底是有什么话好说?

  清晨。转醒。接续昨日地情况。今日起地竟然也是一个大早。匆匆地一番熟悉。囫囵地用了些早膳后。我地步伐有意识地自行走到了西苑。

  当瞧见西苑屋子门窗紧闭,我整颗心都跳了起来。兴奋和紧张连同松了口气,也不顾是不是会扰了别人,我赶忙上前去推门,意料中地门扉该是紧闭。可出乎意料的却是,我的手才使力,门扉就自行打开了。

  跨步入内,室内静谧,书桌案头整齐的堆叠的是6敬亭昨日整理好的书籍,床上的被褥折叠的整整齐齐,床铺是一夜未曾有人睡过的痕迹。期望终究成了失望。

  蔫蔫的耷拉下脑袋,我慢慢的退出了西苑。

  混混噩噩的一直到了辰时,宿凌昂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冒着青髭的脸上相反过去几日的疲态,竟然有了一丝神采。

  他笑着走到我的面前,难得蹲下身与我平视,扬着笑的唇,化出了异样好看的弧度,他说:“齐师,明日常洛就会被释放。”

  我睁大眼,木楞楞的**着头。贤王真的被释放了啊!宿凌昂履行了他的保证了,保证将贤王救出来的。我也一直相信他会这么做的,附和着他,我也扯起笑。

  “你回来了,6敬亭也回来了?”笑着,我忽然问他。

  他微怔,笑忽然收了收,伸手握紧我的,起身,将我也一并拉了起来。“6皇子来天业,皇上自然是要宽待他的。此刻皇子已经在宫里住下了。”

  “住宫里了?”我喃喃自语。6敬亭不过是个被流放的皇子,身份来说等同于一个罪臣。当今皇上怎么还可能收留他,款待他,让他待在宫里头呢?

  夜渐渐黑了,在最后一丝光亮埋入地平线,黑暗笼罩整个大地的时候,宿凌昂开口问我,“想不想出去走走?”

  “现在?”去哪儿?还是他爹娘的坟那儿吗?同他出去走走的唯一一块地方似乎只有他爹娘的坟前。

  当我觉得自己睡了一场大好的觉,睁开眼的时候,却是惊楞住了。眼前的屋子,摆设不是府里的模样。斑驳的墙面,简陋的摆设,连身下的床的都是硬硬的木板床。

  有多久没睡过这么硬的木板床了?似乎出了云河镇之后就再没有睡过这样的床了。我好奇的起身,正要穿鞋才现,竟然连鞋也换了模样。摆放在一边地衣服,不是锦缎,更不是绸衣,而是样式简简单单的布衣。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穿上鞋。利索的套好衣裳,我打开房门走出去。外屋的布置同里屋差不多,简而言之就是两个字:简陋。

  就着大开的门朝外望去,外头天色很好。隐隐间,还传来两三声笑语。以及“啪啪”地声音。带着那自醒来就绕住自己的好奇,我慢慢走出屋子,屋外,先映入眼里的是一方不大不小的院子,两三畦菜地。篱笆围绕屋子四周,外头不远处就是别的屋子。格局都差不多。放眼望去,远处,一片青山。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呈现空白的脑袋里只记得晚上是睡在疏雨小院地。怎么一早起来就变换了地方了。

  王府倒了?被绑架了?被劫持了?我被丢出来了?心里百般流转。直到院里一声叫唤,“阿花,醒了?”

  除了家人,会叫我阿花的人不多,可当我转头瞧见喊我名字的竟然是聂瑜时,我两眼茫然了一把,然后瞧见聂瑜身旁一身粗布衣衫。手握着砍柴斧。一斧下去柴两半地宿凌昂时,我地嘴已经大张着无法合上了。

  “这是……怎么了?”是了。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为什么宿凌昂会是这么一副打扮,为什么他竟然会在砍柴?

  宿凌昂转头看向我。笑的一派暖意,放下手中的砍柴刀,正要张口同我说话。身边的聂瑜却先他一步,眉开眼笑的开口解释(.2.),“阿花,这里风景如何?再过些日子就是郭桓的大婚,郭桓觉得他的大婚和小三就在这里办了。”

  “嗯?”我歪了歪头。郭桓地婚事在这里操办?这里……

  我快转了一个圈,再看一眼四周地景物。在这里办婚事?

  上臂被一把揽住,我一惊,看了眼揽住我的大掌,再侧头望身旁一看,宿凌昂将我地身子扳向青山的那一面,一手揽着我一手指着远处地山,“今后几日我们就住在这里了,白天我去山里打猎,你留在家中操持家务,晚上记得做好一桌饭菜回来养我的胃。”

  “咦?”我更不解的看着他。他和郭桓在搞什么?郭桓在这里操办婚事已经够怪异的了,可是从宿凌昂的话听来怎么像是我们要生活在这里似的?那就更是怪异的不得了了。

  不过,今天的宿凌昂看来不若平时里那样。虽不知道具体是哪不同,但就是觉得他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或许是他清澈闪亮的眼,或许他嘴畔迷人的笑,或许是这一身代表着市井底层的布衣,或许……

  太多太多的或许,但在看见他额头上因刚才的劳作沁出的还未及擦去的汗时,我自然而然抬起手,以袖轻拭。也自然而然的略过之前的疑惑,先问他,“累不累?”

  他的笑更温暖起来,连思考的时间都不带,直接吐了两字,“不累。”

  看他的脸色也实在看不出是真的不累,还是假的不累,为他擦拭完,我放下袖子,话题还是绕回到原本,“我明明记得睡在疏雨小院的,怎么一醒来就被搬到这里来了?这里是哪啊?”

  “还记得我说的一起出来走走吗?”他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又给我了一个反问。

  我**头,当然记得。那晚他说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我问他是不是现在。他还说等二日睡醒的,可这第二日怎么就这么神的换了地方了?

  “可是你不是说等第二日睡醒了再出去走走的吗?”

  “这哪还是第二日?算上我们在这住下,你都已经睡了三日了,你不知道?”柴禾堆旁,聂瑜手握着宿凌昂先前递给他的斧子,将一跟木柴放置好,一斧头下去,啪一声柴禾成了两半。放下斧子,他笑着将两半的柴禾丢向一旁。

  “三日?”我惊诧的去看宿凌昂,不确定的再问他。“我睡了三日?”

  宿凌昂怪罪的睨了聂瑜一眼,转过头,以灿笑回避着我越来越多的疑问,只神秘兮兮的说:“这几日,我们就好好在这里。什么都不要想。”

  什么都不要想?难道连我怎么来的都不去想吗?

  “这个村子叫枝连村,意思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村子不大,四面环山,村民民风淳朴,多半以打猎、耕织为生。白日男人出外打猎、女人就在家操持家务,等到黄昏时分,家家炊烟袅袅,饭香阵阵,女人们就在自家门前等着出门的男人回家。一同用了晚膳,说说这一天的事情,便也就早早的歇息了,第二日,又如常。”他一副知之甚深的模样。“最特别的是,这村子里的男女恩爱,还未曾见过不和的一对。”

  “是吗?”我歪着头,好奇起来。

  “小兄弟,小兄弟。”篱笆外,一道豪爽的女声喊着话。

  宿凌昂快的回过身,我也跟着他一道转身,只瞧见我们这一户的篱笆外站着一个妇人,头上挽着简单的髻,没有过头的头饰,只簪了一朵福禄珠花。相貌平平的脸上,也不见涂脂抹粉,干净的很清透,但那脸笑,却很是灿烂。身上一袭绛红色布衣已洗的有些泛白,款式也很简单,但她穿着却很精神,也很衬她。

  我们回过头,她笑着又走进了几步,口里依然喊着,“小兄弟,小兄弟。”

  我好奇不已,她到底在喊谁?

  “菲姐。”开口回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宿凌昂。我怪异看了那妇人一眼,再去看他。他快的撇头冲着我低声咬了咬耳朵,“这妇人闺名张菲,相公姓刘,就住我们不远。”

  “妇人闺名,你是怎么晓得的?”还那么自然得就说出人家的闺名,我以一副有奸情的探究眼神检视起了宿凌昂。

  见我眼神有异,他伸手抚了抚额,继续同我咬耳朵,“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妇人为人豪爽。才攀谈不过三句,就什么都说了。我也是因为这才得知的。”

  “谁知道这些啊!”我娇嗔的回了他一句。

  此时那刘张氏已经自行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她的脚程很快,步子也迈的够大,才短短几步就已经走到了我们面前,刚在我们眼前停下步,瞥了我一眼就又嚷起来。“唉哟,小兄弟,你娘子醒啦!瞧她一直不醒,我还以为她得了病呢!正想来问问你是不是去请大夫来看看。”

  谁谁谁……谁得病了?这刘张氏的嘴里吐出来的话怎得这么让人听着不舒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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